作者简介
郑家才,年1月出生于四川省富顺县,年12月入伍,年10月入党。历任理发员、司号员、班长、排长、副连长、连长、副团长、团长、师副参谋长、副师长、军分区副司令员、司令员等职。
服役期间参加过“中印边境对敌斗争”、“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”和“拉萨戒严”等重大军事行动。受过各种奖励30余次,其中荣立三等功3次,一等功1次,被授于“战斗英雄”荣誉称号1次。
年2月中旬至3月上旬,是“自卫还击,保卫边疆”作战41周年的日子。
41年前的这些天,我们师全体参战指战员,在越北黄连山区,同越军第A师展开了一场单挑作战。最终以我师胜利、A师败北而结束。
此次战斗以团穿插战斗任务最为艰巨,其中又以该团“红二连”作为“尖刀”,在夺取新寨北山垭口要地的战斗最为艰难。艰难到什么程度,请看时任该连连长郑家才同志的亲笔纪实。昨天发表了之二、险象环生,今天请看:
三、弹缺粮尽
在作战时间短,进攻纵深浅,投入部队少,作战准备充分,国家物质基础比较雄厚,运输条件优于过去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,再说弹缺粮尽,好像有些故弄玄虚、危言耸听,但这确实是我部在穿插作战中遇到的、不争的事实。
穿插作战,是脱离主力而隐蔽迂回到敌人翼侧或后方,出其不意地对敌发起攻击的一种作战方式。其任务是抢占要地、断敌退路、阻敌增援、捣毁敌人指挥机构或重要目标,配合主力夹攻敌人,以达到全歼敌人之目的。
穿插作战,是作战中最艰苦的任务之一。穿插部队要避开主要通道走小路,爬山涉水,攀悬崖,穿密林,孤军深入到敌人腹地,像铁钉钉在木头中,四面受压、腹背受敌,不但要插得快、插得进,还要站得稳、顶得住。
穿插作战,没有畅通的通信保障。一切指挥通信只能使用单一的无线网络,比较脆弱,信号不够稳定,受地形影响大,易于与上级中断联系或被敌人截获信息。
穿插作战,没有可靠的后勤保障。运输不通车,全靠人背马驮。在亚热带山岳丛林地,道路崎岖险要,骡马通行困难,会增加人员负担。虽有部分支前民工担任运输,但一个多团的作战消耗,仅靠几百个民工运输是远远不够的。况且,民工们平时不吃国家粮,不住国家房,是打仗时才从生产战线上抽调来的,为保障他们安全,前运物资的民工有时在距敌前沿2公里左右,部队就让他们把东西放下,由我们自己搬运。
年3月1日,我们全连多数人都已断粮,我的干粮也在头天就与缺粮的战友“分享”了。虽然背后可能会有堆积如山的干粮,但运送不到第一线来,我们还是饥肠辘辘。早上9时许,8连指导员周锡和听说我断粮了,特派通讯员给我送来两包压缩干粮(这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两餐定量)。每包干粮重克,共4小块,我把它分发给几个断粮已久的战士。兵家云:“士不进食,将不饮”,战场上,冲锋陷阵,跑在最前面的都是我们的战士。出国一个多星期,大家每天都是凉水伴干粮,开始一两天,还觉得干粮很香,很好吃。殊不知三天过后,只要干粮一挨上牙床,满口牙就会疼痛难忍,不敢用力往下咬。若把干粮放在水中溶化,因干粮压得很紧,冷水浸不进去,半天软化不下来。所以,一块火柴盒那么大小的干粮,有的战士要十几分钟才能吃到肚子里去。尽管干粮没有大米饭好吃,但它是在战场上官兵赖以生存的主粮,缺少是绝对不行的。“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”打仗缺粮、缺弹是兵家之大忌。
炊事班的同志背着锣锅跟着队伍前进,可是锅里没有东西煮。大家明知锅是铁打的,是绝对不能当粮食吃的,还是有意无意地、扭头往锣锅上瞧。古有“望梅止渴”之传,今有我“红二连”“望锅止饿”之说。战士们想起平时开饭时,炊事班的同志抬出一锅锅香喷喷的大米饭,你一碗,我一碗,那有多爽啊!可是,让人非常痛心的是,许多人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。两天后,我连就有38名烈士饿着肚子战死沙场。
前几天连续作战,我们携带的弹药也所剩无几,断粮缺弹正在严重地威胁着我们。
当日,我军主力对沙巴之敌全线发起攻击。上级令我部控制黄连山垭口,断敌退路,阻敌增援,配合正面部队歼灭沙巴守敌。
新寨垭口,是位于黄连山垭口北侧约米的又一道屏障。两个垭口对封锁沙巴通往越南腹地——平卢的公路形成犄角之势。要控制黄连山垭口,必须首先夺取新寨垭口。
黄连山新寨北山垭口
(年3月27日现地由北向南拍摄)
当年这里是敌人据守的重点
(年3月27日现地由西向东拍摄)
当年郑家才他们就是从这下面攻上来的
(年3月27日现地由南向北拍摄)
雨大雾大,我方判断盘据在新寨垭口之敌为1个加强连。团决心以3营为前卫,在行进间发起攻击,一举扫灭当面之敌,进而占领黄连山垭口,在敌咽喉中卡上一根刺,让敌人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。当我们进至新寨垭口西侧约米时,双方打响,先头3营遭敌三面火力猛烈阻击,伤亡较大,前进困难。敌98团7营在新寨垭口左右两侧坡度达60-70度的无数小高地上,凭借多层暗堡、工事、火力点及三道防御严密、易守难攻的堑壕、交通壕,企图歼我于此。我营紧跟3营之后,随时准备接替加入战斗。
13时30分,我营1连奉令从8连左翼实施迂回,15时40分插到8、9连之间加入战斗。战至16时20分,在距敌人阵地多米的洼地内,我看见1连通讯员满面泥土,含泪跟在一副担架后面,从阵地上走下来。我问:“抬的谁?”通讯员说:“是我们连长”。我忙把盖在吴兴元连长身上的血衣揭开一看,只见往日的铮铮铁汉脸色煞白,紧闭双眼、浑身血迹,说不出半句话来。我问通讯员:“伤及何处?”通讯员回答:“手臂、腿上、胸部都有伤,胸部最重,被弹片划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大口子,可能胸腔被刺穿了。”我心如刀绞,挥了挥手,让其慢慢抬走。我泪水模糊了的双眼,望着远去的担架,但愿老战友能扛过这一关。17时又传来8连政指周锡和腹部中弹,肠子被全部打了出来,壮烈牺牲的消息。
周锡和是广东潮阳人,年入伍。年3月调任我连副指导员,同年10月又提任8连指导员。虽然我们在一起工作时间不很长,但他敢挑重担,勇于负责,执行主官决策坚决,与主官配合默契,给人留下很深的印像,是一名很有政治素质和工作能力的好干部。
先后不到一个钟头,敌人一连伤亡我方两名连级军政主官,让我顿感战斗激烈残酷。我心里骂道:“狗急跳墙!垂死挣扎!看你们还能猖狂几时?!”我手里拿着周锡和指导员早上叫人送过来的一小块干粮,久久凝视着敌人阵地,咬得牙齿“咯咯”直响,双眼喷出仇恨的烈火,发誓一定要为伤亡的战友报仇!
17时10分,我连奉令前出,接替3营已攻占的阵地。进入阵地后,我令各排抓紧时间,在浓雾掩护下加强工事,时刻防备敌人反扑。我在连指挥所,与指导员严真道和连部直属班几个战士争分夺秒,轮换着挖工事。不一会儿,一阵大风把山上的浓雾吹开了一条缝隙,看到对面约米堑壕中有敌人在走动。仇人相见格外眼红,我立即从八班战士熊国华手中夺过步枪,瞄准其中1人,扣动扳机,“啪”的一声枪响,对面敌人应声倒下,战士们都高兴地说:“打中了!打中了!”与此同时,敌人也看见了我们,一阵枪战后互有伤亡。我连2班班长张祥富,被敌人击中胸部,挡在他胸前的冲锋枪铁架枪托也被打断了。我忙令卫生员把张班长转移到阵地下方隐蔽包扎,并让张班长把武器弹药留给我。消灭敌人,冲锋枪,步枪都比手枪管用。
由于山口两侧地势险要,敌人两个营在其远程火炮支援下凭险扼守,而我方受地形限制,兵力无法展开,不能形成对敌数量优势。当日经数小时激战,我军只推进约米,摧毁敌地堡及火力点近个,歼敌一部,但仍未能攻占敌主阵地。我弹药消耗极大,可谓粮尽弹缺。人员伤亡较多,大部分伤员和烈士运不下来,个别连队建制被打乱,形势十分严峻。团决定我营巩固既得阵地,与敌对峙,其余营队后送伤员烈士,调整组织,准备来日再战。夜幕降临,大雨如注,我们蹲在猫儿洞内,雨水直往里灌,掏不尽,泼不干,很快淹到腰部,在冷水中浸泡了一晚上的官兵们,又冷又饿,全身沾满了稀泥。天亮后,许多人两腿麻木,失去了知觉,在互相搀扶下,才慢慢地站起来。
3月2日晨,为彻底改变正面仰攻的不利态势,团参谋长桂全智,冒着敌人枪林弹雨,亲率团作训股长、3营营长、作训参谋、侦察排长到现场再次观察地形,进一步查明了新寨垭口约有0米长,中间只有一条很窄的小路,正所谓“两山夹一沟”。敌人炮兵对直线距离5公里以内的重要方位物进行了标定,准备了射击诸元,遇有情况火炮即可发射;还在垭口两侧大小五十多个山包上,布置了各种轻重火器,形成多方向、多层次、多距离的交叉火力网,居高临下阻击我军。
这样的地形,是根本绕不过去的。桂参谋长回到团指后,向坐镇的王文钦副师长、王庆才团长、杜会友政委等主要领导提出新的作战方案:“偷袭加强攻”。“由1营担任主攻,挑选我团最强的连队1营2连担任尖刀,由3营担任助攻,2营为预备队,破釜沉舟,背水一战,置之死地而后生,坚决拿下山口,切断公路,配合师主力全歼沙巴守敌!”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。桂参谋长高瞻远瞩,正确的决心、合理的布署、知人善任的用兵技巧,体现了一个高明的指挥员在战争中应该想什么、做什么、舍弃什么、坚持什么的智慧。他的方案得到了几位领导的一致赞同。
10时10分,我连奉令从与敌对峙的前沿阵地上,后退0余米休整。后撤时,上级叫把我方的伤员、烈士转移到后指。我们连队的伤员并不多,也没有烈士。战场上,除敌军以外,都是友军,都是战友,遇有伤亡人员,都必须迅速转移到后方,不能让受伤的战友再受二次伤害。我命令全连,三人负责一名烈士,二人负责一名伤员,帮助其他连队把伤员、烈士转移到后指。
刚从重庆市入伍不久的我连3排7班新战士马成渝,个头高,身体素质好,听说要向后方转移伤员烈士,他就近抓起一名烈士背着就走。马成渝从没有背过死人,还是象背活人那样背法(一般背死人是反着背),烈士的脑袋耷拉在他肩上,他每走一步,走路的震动就把积压在烈士胸腔里的血水“咕噜”一声挤压些出来,流在马成渝肩膀上。烈士的血水很快浸湿了他半边衣服,而且还发出一种难闻的异味。走了几十米,被我连4排长曹树元发现马成渝背的是烈士,忙对马成渝说:“烈士已为国家尽忠捐躯了,早两分钟背下去或晚两分钟背下去都无大碍。这里还有一名伤员,先把他背下去抢救吧!也许早两分钟背下去还能为这名伤员保条命回来!”马成渝想,还是排长考虑得更周到,立即放下烈士,背上伤员快跑下山去。
我连3班长达瓦带着本班战士游道州各背一名烈士往下走,走到一山沟处,发现四个伤员躺在水沟里,因头晚下了一夜的雨,水沟里流着水,几个伤员半身都泡在水里,有的伤员在痛苦的呻唤,有的伤势过重昏迷,只有微弱的呼吸,伤员们谁都没有力气往高处爬一爬,只能任沟水冲刷,从他们身上流出的热血,随着溪水流向远方。达瓦和游道州迅速将躺在沟里的伤员抬离水沟,取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砍刀,砍下树枝,割下几片芭蕉叶,给伤员们搭起个简易帐篷,并马上向后传话,让后面的战友赶快上来,把这些伤员全都转到团救护所去。
我连8班战士梅耀忠和熊国华去抬一名烈士时,发现这位烈士仰面倒地,右手向上举着,手心中紧紧握住两元钱。梅耀忠和熊国华一时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。也许这是烈士临死时,把身上仅有的两元钱拿出来,委托活着的战友,代他向党组织交纳最后一次党费,感谢党组织对他的培养教育,他再不能为党和人民冲锋陷阵了;也许是委托活着的战友将这两元钱转交给他年老多病的父母,请求二老原谅他不能做到忠孝两全,他能做到在战场上为国尽忠,却做不到活着回到父母亲面前尽孝,这两元钱是儿子对父母的最后一点孝心;也许他要想告诉人们,革命战士到部队是尽义务的,每月只有几元钱津贴,除个人买些日用品外,没有什么节余,这两元钱就是当兵来的积蓄,还有不少人是带账上战场的,虽然我们死了都是穷光蛋,但是,我们义无反顾,对国家,对人民忠贞不二;也许……这位烈士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,战后30多年了,抬他的战友梅耀忠、熊国华一直都没猜明白过,也许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哪个活着的人能够猜明白。
连队断粮两三天了,战士们饿得眼冒金花,脚手发软,身体十分虚弱。毎人身上还背负着二十多斤重的武器弹药,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去抬烈士。而且大多数烈士都还在敌人火力封锁之下,转移烈士的人稍不注意就有危险,不但转移不了烈士,自己也会变成烈士。我们只好匍匐前进到烈士跟前,将背包绳套在烈士的手或脚上,拖离敌人火力控制地段。再找些木棒,将烈士放在木棒上拖着走。
八班副班长安国富,一人背着三连的一名伤员,艰难地一步一步往下走,当快到团后指米时,见四连给养员莫有贵几人围着个干粮桶桶喝稀饭,他打着饿嗝,再也走不动了,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煮稀饭的桶桶。莫有贵知道安国富是饿急了,倒提起桶桶,十分遗憾地说:“你看吧,稀饭没有了,我们一人也只喝了半碗,让我给你刮刮锅巴吧。”莫有贵在干粮桶桶底部刮了又刮,最后刮到拇指尖那么大一坨锅巴,递给安国富。安国富拿着锅巴,口水直冒,腹中显得更加饥饿,恨不得立即把这一小坨锅巴直接送入空荡荡的肠胃中。他正要把锅巴放进嘴里时,背上的伤员呻吟了一声,他拿锅巴的手慢慢地又放下了。他想,伤员流了那么多血,比自己更需要进食,就果断地把那点锅巴喂给了伤员。他嘴里吐着清水,咬紧牙关,坚持把伤员背到了团救护所。
不仅是我们战斗连队才缺粮,团直属连队同样缺粮。3月2号中午,团侦察排5班班长邹代华带着全班执行侦察任务回到团指挥所附近,看见有个单位刚煮好小半锅大米饭,已经断粮两三天的邹代华饿得实在受不住了,就给那个炊事员说:“兄弟,我们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,你煮的饭能不能给我们几个多少吃一点点?”那个炊事员十分为难地说:“邹老兵,我们也早断粮了,今天几个同志在阵地上搜寻到这几斤米,做了这么点饭,单位六七十个人,平均每人只能分到半个拳头大小的一坨啊。”那炊事员说完这番话后,看见平时牛气冲天,雄姿英发的侦察兵,现在一个个身上、手上全是血污泥浆,好象刚从屠宰场里走出来似的,脸色泛青,疲惫不堪,恹兮兮的,顿起了恻隐之心。说:“好吧,那你们就一人吃几口吧!”侦察兵们一无碗,二无筷,什么餐具都没有。饿急了的邹代华完全忘记了头天晚上在侦察中手染敌血的事,用沾满敌人鲜血和腐叶烂泥的双手往饭锅里一插。哎哟!立即痛得惊叫起来,没想到刚煮好不久的大米饭温度这么高,捧起来的大米饭还在手里巴倒烫,邹代华吃又吞不下,丢了又舍不得,只好将饭左手交右手,右手交左手,一边换手,一边吹气一边吃。等他把捧在手里的几口饭吃完时,肚子里是好受了许多,可是两手却辣乎乎地痛得难受,因为他的双手已被烫起了几个又红又肿的大水泡。
断粮情况十分严重,就连专管物资供给的团后方指挥所(下简称后指)也都断了粮。3月2号下午,后指总指挥刘启富副团长在巡察后送的烈士、伤员时,发现一个被打掉了下巴的伤员,半坐半躺地靠在一棵大树根部,两眼呆滞无神,有气无力地看着他,话都无法说出一句。刘副团长想,这个战士负伤那么重,药物、食物都没有了,恐怕生命难保。便问跟在身后的警卫员张光南:“还有干粮没有?”警卫员吱吱唔唔地说:“没、没有了。”刘副团长一下抓住警卫员的挎包,警卫员忙解释说:“首长,这一包干粮是给您留的呀!您都几顿没吃东西了,您不吃东西怎么指挥打仗呢。”刘副团长说:“我可以不吃,救伤员要紧,快拿出来吧!”警卫员含着泪,颤抖着手,把最后一包干粮递给了刘副团长。刘副团长拿着干粮,知道伤员全身瘫软无力,扳不开干粮,下巴打掉了也咬不动干粮,就亲自将干粮的包装撕开,取下干粮的四分之一块,再把取下的这小块干粮一点一点地扳下来,捏成粉粉放在这位伤员嘴里。伤员确实饿极了,在没有下巴的情况下,还是慢慢地转动舌头吞食着干粮,眼里流出两行感激的泪水。
上级意图我心知肚明,让我连休整,就是让我们保持体力,一定有一场恶仗在等待我们。
17时,我和指导员严真道到营指挥所受领了当晚偷袭新寨垭口,偷袭不成立即转为强攻的作战任务。我心里很高兴,因为终于盼到了与越军参加过奠边府战役的王牌师决雌雄、分高低的机会了。我决心牢牢抓住这个机会,让忘恩负义之徒,好好领受一下红军后代的铁拳头!我与指导员统一了思想,确定了晚上行动的战斗编组和兵力部署,并叫各班排检查擦拭武器,喝足水,好好休息一下,准备迎接最艰巨的战斗任务。
指导员叫通讯员拿出全连仅有的一个“应急罐头”递给我,说我肩上担子最重,让我吃。我双手捧着罐头,激动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转,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,对大家说:“同志们,我们盼望杀敌立功的机会就要到了,为了迎接胜利,我们大家都吃一点,弹缺粮尽是暂时困难,只要我们打通眼前这个垭口,与正面部队胜利会师,我们就有足够的粮食弹药补充。”说着,自己抓起一点放在嘴里,然后把罐头传给指导员,指导员学着我的样子,也抓了一点放在嘴里,再把罐头传给战士。大家都学着我的样子,沾了一点,又继续往下传。一个小小的肉罐头,对人体的作用是可以计算出来的。但是,这种战友情产生的力量是无法计算的。它像盆火在毎个战士心田中燃烧;它像条纽带,把全连干战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;它像号角,呼唤着战士们冲锋陷阵!
明天请看之四、浴血新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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